隐身人

石中火,隙中驹。

初冬 (沈炼&一川)

       卢剑星与沈炼将许显纯等阉党事宜处理完毕后已是后半夜,靳一川却一直未来锦衣卫点卯。卢剑星问起一川去向,沈炼不得已打个哈哈遮掩着三弟与其师兄恩怨,卢剑星不疑有他,临别前只让沈炼多关心关心三弟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卢剑星考虑天色已晚,便宿在府衙。沈炼出了府衙,听得远处梆子声响了五下。街巷空无一人,角落里放置的箩筐忽而翻倒,蹦出只黑猫瞪着着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沈炼瞧了半晌,受惊般“喵”地一声没了踪影。沈炼心中莫名涌起不安之感,他紧了紧衣领,匆匆向家赶去。

       靳一川原住在城南,到大哥二哥的居所皆需要半个时辰的脚程。大前年冬天来得早,似是被寒气侵体,他的肺痨病犯得愈加频繁,沈炼便邀他来鹤泽巷与自己同住,方便照顾。靳一川起初死活不同意,直嚷嚷“二哥把我当小孩看”,实是担心半夜咳嗽声扰了沈炼安眠。沈炼知他心思,安抚道“给你收拾好偏厢住着,不会吵着二哥”,小子才乖乖拾捡行囊跟着沈炼住下来,这么一待就是三年。

       鹤泽巷从西往东数左手边第三家即是二人栖身之所,沈炼转过巷口,走上几步便闻道一股子白花蛇舌草的气味,心知一川又犯了病。他心里焦急,三两步推开家门,见着偏厢本亮着的烛火忽地灭了,只传来阵压抑着的咳喘声。

       沈炼暗忖这傻小子病得厉害既不早些休息,也不同自己说。在院中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窗棂:“一川,开开门,二哥知道你醒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听得里面悉悉索索半天,靳一川才开门把沈炼让进屋来。屋里黑着,沈炼借着月光看三弟只穿着罩衫,随手拿了件棉衣给他披上,温声道“夜里凉”。

       沈炼想点起油灯,却被一川捉住了手,“二哥,别点灯了,又用不着看什么”,声音中带着些恳请,听起来有些发颤。

       他见黑暗中三弟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,手腕被环住的那处微微有些发烫,忽闻得桌脚处似有些血腥味,不禁怔了怔,抽手拍拍他,道“不点就不点,你上床去躺着,别着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沈炼寻了张木凳在炕边坐下,二人一时无话。院中梨树枝干被西风吹得扑棱作响,沈炼隐约听到好似府衙门口的猫叫声,心想这猫莫不是哪个冤魂化来寻仇的,忽听得一川轻唤了句“二哥”,才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 “这般晚了,怎么还不睡?”

     “早躺下了,听得二哥回来就醒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沈炼倒也不拆穿他,只问他因何事又咳起来,靳一川半晌不答话。

       沈炼只得再问道:“可是与你师兄…”

     “与他无关!”靳一川想起丁修的“卖屁股”论调,急忙打断道,“二哥你莫担心,这事我能办好。”

     “这么下去不是办法。”

     “二哥……”

     “二哥替你去把他办了吧,杀人越货的事他大概没少干,给他安个罪名,让他别再缠着你。”

     “他就是要钱,不会害我。”

     “要钱就是在害你,”沈炼心里堵着慌,劝道:“你还要养病,还要吃药,由不得他这么折腾!”

       靳一川沉默不语,似在考虑些什么,过了片刻才答道:“容我想想吧”。

       屋外西风吹得正烈,沈炼叹口气,站起身来拨了拨墙角的炭火,又支起背风面的一小扇顶窗,冷风倒不会倒灌进来,温言嘱咐“你这屋子不能闷着,冬天也不行,对身体不好。”

     “听二哥的。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。

       沈炼好笑,想一川又犯了小孩子脾气,道:“那行,还有件事也听二哥的,告假随二哥去看大夫。”

       靳一川听了却坐起身来,诧异道:“就照原来的方子抓点药吃就是了,怎生又要去看大夫?”

     “你难道是三岁毛头,还怕看病不成?”

     “二哥说笑,看大夫得花钱,二哥这才拿钱打发走他,这月的俸银还没发下来,家中还得开火……”

     “这事你不必操心,只管跟我去看大夫就是,”沈炼顿了顿,“前几日打听到的医馆,大夫姓张,半年前才来京,从前在南京是治肺病的好手。”

     “二哥不得多攒些银子赎周姑娘麽?”

       沈炼神色一黯:“过去是我对不起她,总是要赎她出来,可那银子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,眼下医病更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见靳一川还是不置可否的样子,再劝道“你病好些,我们兄弟能在一起的时间也长……”。沈炼自知说错了话,忽然住了口,心中难过得紧。早先已拜访过张大夫,被告知肺痨难愈,吃药也不过减缓些病情罢了。

     “二哥……”靳一川见沈炼没了声响,知他又在胡思乱想,披上外衣起身半蹲在二哥身边,反安慰他道:“人生苦短,与两位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十分开心。二哥说去哪,我同你去便是了!”

       沈炼抬眼凝视靳一川,看他神色坦然,倒不像是个得了重症的,想想自己何必给兄弟添堵,拍拍靳一川肩背,轻声在他耳边道“再去睡会儿,天快亮了,我在你屋里坐着歇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靳一川应声用力握了握沈炼的臂膀,回身躺下。沈炼替他掖住被角,坐在榻边看那炭火渐渐暗了下去,靳一川的呼吸声也趋平稳。

       月华如水,将屋中物事映衬出温柔颜色。沈炼一手撑在案上,想着有些银子就好了,可以赎了妙彤,可以替大哥疏通关系,可以给一川抓些好药,真真需要一笔银子。

       片刻后,沈炼揣度三弟已睡熟,循着血腥味找到藏在桌脚的帕子,摊开看看,是一川贴身之物,绢子上血迹早已干涸。沈炼呆了半晌,将方帕捏在手心紧了紧,心头涌上一股苦涩。

     “一川,二哥希望你长命百岁。”

       沈炼的愿望毕竟没能实现,四日后靳一川丧命于白鹭医馆,霜雪覆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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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写过文,十多年更没碰过这种记叙文体,写得好流水账,也没啥剧情。

好在这里也没人认识我,写了就发,不好看也没啥好丢人的。

手机上看排版好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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